怀念和父母守岁的日子
日子一天天的过,年一年年的来到。从小时候到现在,每个年有每个年不同的快乐和感受。年又将近,岁数也在一年年增大,对家的留恋,对父母的依恋却是与年剧增。我怀念,与父母守岁的日子。把过去,翻出来一年年地审视,回味,温暖、愉悦,梦回当年。
从记事开始,年三十中午,父亲开始贴对联挂大红灯笼,这时候我总是父亲的尾巴,他的帮手。母亲在家里炸油条,麻花一类的东西,说是过油(越过越有)。那时候的油是装在瓷坛子里的凝固的白猪大油,每年也就这一次的奢侈,能吃上油炸的东西。
到下午四、五点钟的时候,就是大家的年夜饭,也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。这一顿饭总是父亲亲手做,做出一桌子的好饭菜。小时候盼望过年,一是盼着能吃上好饭,二是盼着能穿新衣服。年夜饭是大家一年中吃得最香的一顿饭。兄弟姊妹一个不少地围坐,狼吞虎咽也好,大快朵颐也好,父母脸上是开心的笑黡。父亲,总是喝两盅白酒,我们也能奢侈一次地喝上那时候叫香槟一类的甜水。
吃罢饭,小鸡出笼一样,我们出去玩也好,放小鞭也好。静等三十夜里吃饺子放鞭炮,发压岁钱。母亲在年三十晚上十二点之前,总要烙上一盆抓果,就是现在结婚分发的那种方块的喜果。母亲说,吃抓果,一年抓住满满的成果。母亲烙的抓果,我没再吃过有比母亲烙的好吃的。用鸡蛋活面,放上炒香的芝麻,白糖,用红丝线刻上十字,油炸娇黄,颗颗芝麻点缀其间。咬一口脆声声,嚼一口软绵绵,香喷喷,至沁入心田。母亲的年三十夜的抓果,年年吃,却日日盼。结婚出嫁了,初二回娘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母亲的抓果,满口的喜悦和甜蜜。
烙完抓果,母亲就开始忙活除夕夜的饺子。以前没电视的时候,听着收音机,一家人拉着呱包着饺子,后来是看着电视包着饺子。十二点,父亲跟我们都换上新衣服,在院子里烧纸祭天,放鞭炮。母亲在家里煮饺子。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家人围坐一方电视,一铺炕上,一张桌子,挤挤的,却是暖融融,热热闹闹的。有的吃出一分钱,有的吃出一粒红枣,都是一份吉祥和快乐。吃完饺子,父亲翻出早就准备好的,换成零的崭新的钱票子。记忆中好几年都是两块钱的,绿绿的,抖动声中哗拉拉。后来,10块钱,50块钱,100块钱。压岁钱也在日子一天天富足里每年也在递增。仔细揣好,一夜好梦到天明。新的一年又开始了。
随着孩子们的一天天长大,孩子们结婚离开自己的家了。守岁的人首先少了大姐,最能干最能任劳任怨的大姐,在除夕之夜,父亲看着一桌子的丰盛,念叨:不知道你大姐家里做了几个菜?眼含泪水有些哽咽。母亲这时总会开导父亲:人家肯定比咱过得更红火,别操心了。年年如此,到后来二姐、三姐出嫁走了,似乎清静了,但倍觉冷清。父母一样的会在除夕之夜挨个念叨三个姐姐,不知道怎么过的。他们知道,姐姐们融入了另外一个大家庭,会一样的快乐和美满,但父母的心就是这样,总是一份不舍的牵挂。
后来,家里五个孩子就剩了我跟弟弟守着父母一起守岁。小时候的记忆模糊,对这种亲情的记忆深刻还就在这几年之中。弟弟是男孩,年夜饭吃完,总是跑得无影踪。父亲出去到大伯叔叔家坐坐。家里就剩下我跟母亲,坐在炕上磕着瓜子剥着糖粒放在母亲口中,看着电视嘻嘻哈哈。听着母亲念叨以前的事情,都是典故都是回味。跟母亲一起烙抓果,剁菜包饺子……在我即将在年后要结婚的那年的除夕之夜,父亲挨个念叨完姐姐们后,就对我说:梅子,明年这个时候,除夕之夜这个桌子上就剩下我跟你妈还有你兄弟,一大家子人都进了别人的家门。你的几个姐姐都过得很好,我也放心了。明年你要在公公婆婆家过年了,也做这样一桌子菜,好好过个年好好过日子。我哭了,父母也哭了。这是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春节,跟着父母一起守岁。
结婚十多年了,每逢除夕之夜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,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父母,给他们拜年,汇报晚上吃了几个菜,告诉他们我跟公公婆婆一家人也过得非常开心。这也是几个姐姐们同时的电话声音。不论在哪儿过年,不论这个年过得是否富华和丰盛,唯有跟父母守岁的年才是我记忆中最最幸福和美好的年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