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洞庭湖是想不起来“八百里洞庭鱼米之乡”,记得小学的课本上应该有这样的句子。
湖南,因大部分地区在洞庭湖以南,因而得名“湖南”。来到湖南,就应看看洞庭湖,以及洞庭湖边的岳阳楼。
素有“洞庭天下水,岳阳天下楼”盛誉的岳阳楼踞于岳阳古城的西门之上,其气势之壮阔,构制之雄伟,堪称江南三大名楼之首,名冠天下。
岳阳楼,是因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请范仲淹作《岳阳楼记》而声名鹊起。《岳阳楼记》能够成为传世名篇并非因为其对岳阳楼风景的描述,而是范仲淹借《岳阳楼记》一文抒发先忧后乐、忧国忧民的情怀。
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、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。估计天下人更多记得的是这两句。来到岳阳楼,诺大的园林似皇家的后花园,矗立着几座还原不同朝代的岳阳楼模型。女儿说她能很熟练的背诵《岳阳楼记》,问我还能记得多少?我说,已经都忘光了,只记得最后那句。
忧患意识于我,不因于此,应有似无。人若想活得洒脱,小我是也,用不着杞人忧天未雨绸缪。
岳阳楼确实古意浓浓,保持着原有的纯木结构,飞檐吊角的造型。虽然屡毁屡建几经重修,但岳阳楼一直秉承着整旧如旧的原则,保持其天下不二的盔顶建筑风格和浓厚的古朴神韵。而相比之武汉的黄鹤楼,始建于三国,最后重建于1981年。址也不是那个址,楼只是现代工艺的楼,钢筋混泥土仿木结构。虽然沿袭清楼风格,九五之尊朱红油漆雕梁画栋。炎炎夏日,手触及到温热的朱红大柱,但手感渗透进情感依然感觉冰冷生硬。
不过崔颢的那首《黄鹤楼》,给人留下的那份荡气回肠,悠远乡愁,沧桑不变。
“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,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成著。”恰逢当年滕子京被贬至湖南岳州而重修了岳阳楼,当时的大文学家、政治家、军事家范仲淹正被贬到河南邓州戍边。孤处两南之雄才饱受着两难的煎熬,贪官排挤,庸才挡道。忧国忧民,欢喜悲情全倾注在《岳阳楼记》里。
一湖一楼一记,千年后的今天,滕子京、范仲淹有闲端坐《双公祠》,面对着浩瀚的洞庭湖畅叙忧乐。眉头紧锁,表情严肃传递着千百年来不曾改变的刚毅内心。生于太平的我,读过背过《岳阳楼记》,看过登过岳阳楼,可曾真正懂得双公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的千古忧思?
走过“怀甫亭”,穿过历史的尘烟。当年的老杜豪迈激越,壮志未酬,终落得飘零悲苦。乘一帆孤舟,两鬓斑白,胡髯飘散来到他曾经云梦几番的洞庭湖,登上了岳阳楼。“昔闻洞庭水,今上岳阳楼。……戎马关山北,凭轩涕泗流”。在岳阳楼上面对这一番波浪掀天,浩茫无际。他更加地感觉凄苦无依,凭栏老泪纵横,涕洒湘江。
当我站在岳阳楼上,清风拂面而来。洞庭湖的水浑黄浩荡,八百里洞庭水天一色,风月无边。孤帆远影,像一幅长卷。汽笛幽鸣,像一段吹奏。而今我以游者的身份而来,家国太平,亦无身世之感喟。眼中尽是风景,心中满是山清水秀风花雪月的眷恋。
细密的雨下着,打着伞,沿着一条幽径,有翠柏夹道。路尽处,是小乔墓。相比热闹的岳阳楼,这里的安静我喜欢。可以定定地站在小乔的墓冢前,默念“遥想公瑾当年,小乔初嫁了,雄姿英发”。“东风不与周郎便,铜雀春深锁二乔”。小乔在,小乔墓上的两棵女贞树也翠绿茂盛,那么,大乔呢?幸亏东风还是眷顾了周郎,才落得“铜雀空锁”,没让曹操这一“乱世之枭雄”得逞,周乔的佳话可以在此流传。
寂寞深锁,小乔埋香。雨凄清的下,似乎是小乔在嘤嘤地诉说着忧伤。雨水从墓碑慢慢流下,想用手轻轻地触摸一下,终是没有。不想用尘世喧嚣的心来打扰这亘古魂灵的安宁。就让她安静地在此陪着周公,枕着洞庭水的涛声,安然长眠。朋友说我神情有些凝重,风尘仆仆而来,想必只是为了这一刻内心的清静安寂。
雨下得很大,从倦径而出,沿着古城墙,洞庭湖水拍打着岸边,一股土腥的味道。午时了,找一处“鱼米之乡”的小馆,来一条回头鱼,一盘盐焗鸡,和一碟藕段莲子小炒。坐在湖边的亭子里,饭菜之香飘荡在雨声里。
静静的,只有雨声。此时,旅途的疲惫顿消。雨雾迷蒙中在找寻湖中的那个小岛,我们的下一站---君山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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