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魂和肉体,总有一个要在路上
(一)黄山
在真正去到黄山之前,总是想起一个细节,张三丰再遇郭襄,郭姑娘明眸皓齿,笑脸盈盈,临别时她说:“咱们就此别过,后会有期。”此去经年,后会无期。郭襄单恋杨过,张三丰单恋郭襄,便是一生。这是武当和峨眉的爱情故事。和我此次要说的所有都无关。
黄山,无关风月,也无关武侠。它只是一本叫做岁月的书,书页经过绵长洗礼,也不会一捻就碎。它不需要任何故事去渲染也独留一种冷傲的眼色。
之所以在去之前没有做任何提前的了解,因为那都是别人眼中的黄山,是你的,是他的,不是我的。上帝在众人面前施行善良,你我的灵魂也要行走在路上。
黄山的一切不过一个“奇”字,奇在山,奇在水,奇在云海,奇在松柏,奇在夕阳。古龙笔下的华山单纯孤傲的用一个“险”字便可概括,没有去过华山,无从体会那种险由心生的感觉,但想想那悬在山边的长空栈道,还是能感觉到脚尖在微微颤抖。黄山没有论剑,没有武侠,也没有张三丰和郭襄,更不会有杨过和小龙女。或许它与你去过的所有山都不同,但它一定会像天边那一抹烟云轻轻笼住你的心,任你隔靴搔痒,无计可施。
只有真正去了黄山,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一个“奇”字所包含的全部意义。
遍地繁花止不住,一抹烟影向东流。十几个小时的跋涉到汤口时已是黄昏,背倚黄山,沿河不到1公里的狭窄小路上,马头墙、青瓦、白粉墙,云凝碧汉,辟地摩天。商业气息也不可避免的扑面而来,旅游业催生的,游客聚集的,政府支持的汤口,是我们眼中的汤口,仍是黄山脚下那个静静地安眠了几多年的汤口,却不是我们心中的梦境。
山前这窄窄的一小条甬道,它知道黄山的云有多高,黄山的雨有多冷,黄山的梦有多沉。多少年来,一个个行走在路上的旅人,梦从这里始发,直冲云霄,带走肉体和灵魂,带走还不那么湿漉漉的心。
你若能看到这里的星空,也是极好的。来自远古的几亿光年,转弯伴山眠。
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,六点赶最早一班上山的大巴。时间紧张,只能将疲倦遏制在频临的那一点,山上弯路着实太多,转着转着你也就忘记了睡眠的感觉,旅行的意义就是正视恐惧与未知,将以前肉体和灵魂所附加的伤害和上瘾的拼命和疲倦打包成行囊,走上一条最不能走的路,感受一些最不曾感受过的欢乐与苦痛,落魄与壮丽,形形色色,来来往往,不再身影匆匆,路过的风景都是一张张黑白胶片慢电影。
坐上索道的某刻,我会觉得真正和这座山融成了一体。索道向上攀越几百年的海拔距离,这是一个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的过程。不算太快,不至于让你在看见重重叠叠的松涛和几百米下的谷底觉得昏厥;不算太慢,也不会让你刚刚绷紧的弦断掉,穿山的速度也是心灵疾驶的速度。
你想要的,我想要的,不过一个“感”字而已。
沿途走走停停,阳光、风、山峦和树配合的恰到好处,始信峰、黑虎松、五指峰、梦笔生花、猴子观海,有的时候你无从判断这是眼前的所在还是昨日的梦境。阳光撒开,撕开天际,照在山峦怪石上,照片是逆光。
我喜欢“北海”“西海”“天海”这几个景点的名字。海,云海,溺在深海。一推开门就可以看到屋外层层叠叠的云海,尤其站在海拔1680米的光明顶,可以看到最烧人心灵的云海,远山环抱。
每个摄人心魄的夜里,妈妈会捻亮你床前的灯,给你讲一个童话故事。她会告诉你,王子和公主住在很高很高的城堡里,那是仙境般的地方......
许多年后的这里,你笑了,逆着光,嘿,不就是那里吗,我找到你了。
下山的路被阳光暴晒的很疲惫,被挤在狭窄的小路上也算是别样的体验。很遗憾的是没有订到山顶的房间,早早地下山,没有去西海大峡谷,也没有去天都峰。
走进索道时,开始下雨,走出索道,雨倏然停了,我有些错愕。与其说这是一次被上帝眷顾的旅行,不如说这是一次命中注定的相遇。愿你如家乡的浣花荷诗,点亮旅人的心灯。愿你如黎明的秋芜夏实,烧一把火在远方的天空。也在这时终于完全体会到了黄山的这一个“奇”字所包含的全部意义,从遇见到深入,再到离开。每一处景色,每一片云彩,每一刻回忆,每一抹阳光,每一棵树木,每一捧泥土,都是最奇妙的缘起缘落。
小王子说,你知道,当你感觉到悲伤的时候,就会喜欢看落日。离开时正值夕阳落山,浑身撒满温暖的橘红,这一次,没有悲伤。
站在金庸的黄山上看古龙的华山,想起五岳归来不看山,黄山归来不看岳。 我想,五岳归来可以不看山,但黄山归来,还是要看岳的,至少要看西岳,因为风景那边最全,风景这边独好。 P align=cente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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