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魂和肉体,总有一个要在路上
(二)徽州
烟雨几重楼,昏昏。
风起无府城,匆匆。
身影匆匆,时间匆匆,夕阳匆匆,风声匆匆,走到哪里都匆匆。到宏村的时候,车窗外在下雨,红色的、黄色的、粉色的、绿色的雨衣来往纷纷,揽客的、叫卖的、一双双热切的眼神,湿了的行李箱,地上的青苔,一切的一切,都在告诉你,这是不同于你熟悉的气味。昏昏的天色,摇摇欲坠的阳光,你看到南湖,你叹一口气。
这里是宏村。南湖是村里最大的湖,整个村子呈水牛状,天人合一的美丽自然,南湖是牛尾,它也是美丽的胃。
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走,就不会迷路。这是后来我记忆很清晰的一句话。不必匆匆,即使脑袋昏昏,只要慢慢走,总会找到你的目的地。跟着客栈老板左拐右拐,终于到了所住的地方,的确有点昏昏。可是被命运眷顾的旅行终究不会有孤独的时刻,因为下雨断掉的电也在到达客栈时好了起来,黄色的灯光也在温柔地笑。
月沼。如果反复地读这两个字,会有一种奇异的清脆感。我想这个不大的湖是我这次旅行中最沉甸甸最炽热的回忆了,说不清楚缘由,或许只是喜欢这两个字,或许只是喜欢凝望着它的感觉,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装入心里。只是因为我带着满腔的热和沉甸甸的爱走向它,而它也报以我一个温柔的怀抱,这就够了。
傍晚和清晨,可以看到很多写生的学生,有漂亮姑娘在湖边拍照,裙袂飞舞,也在旋转着最张狂的年纪。脚踩一双绣花鞋,也想把石板路踏成自己的天堂;在干热的阳光下疾走,也想告诉世界你的固执都是因为爱过。
于是这时又想到了小王子,他说,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。那么,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,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。月沼里盛满了星星,在这时,我只看到星星。
想到乾隆年间徽州才女汪韫玉的《鹧鸪天 . 听雨》,凄然凝绝,词云:“松簌萧条烛影幽,雨声和漏到西楼,金炉香断三更梦,玉簟凉生五月秋。人寂寂,夜悠悠,天涯阻喑凝愁,疏帘到晓檐花落,滴碎离心苦未休。”这是徽州女人的爱情,或者说爱情也只是心里的“凉生”,苦未休。马头墙,青砖瓦,没有窗户的高墙,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徽州女人只能看着天井里透进来的光,数着光阴,熬着白头。那时没有你想象中的缠绵悱恻,生离死别。即使是宏村这样美丽的让你禁不住想要一场艳遇的地方,在那时也不过受着封建制度的束缚,多少姑娘在深墙大院里青丝变白发,良人不来,朱门不开。
匆匆,离开宏村的时刻,只能匆匆。
西递和宏村相比,多了喜多烟火味,少了许多游人。同样是一幢幢徽派建筑,青山绿水,小巷石板路。可只让你觉得昏昏,99条小巷,有时窄的只能容一人通过。白天静悄悄,夜晚,还是静悄悄。不到九点,许多店铺都已打烊。
那时,最觉世间温柔的事便只是在夜色中,踩着红灯笼的光,走过悠长悠长的小巷,假装自己是那个结着丁香愁怨的姑娘。
西递的大户人家数量更是数一,跨过高高的门槛,深入一幢幢高墙大院内部,空气中飘着灰尘,几百年来留下的礼义廉耻还在最明亮的阳光下涤荡着后代的胸怀。‘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“,这是徽商的家传,也是中华民族的心传。
楹联,雕花,祠堂,你在这里找到了一种静止的永恒。
下一站,婺源。不是油菜花开的季节,不是我梦中的地点,不想用文字表达了,心绪早已被各种特产店铺萦绕的街边打扰。
对于徽州的感觉,用拙劣的文字再多表达一句都是罪过,所以只能匆匆到此为止,趁我的脑袋还不那么的昏昏。因为这次,我的肉体和灵魂都在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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